40年40个锡台故事——“守陵人”华伯泉

■王晶■

    在无锡，说起海峡两岸吴文化交流的故事，绕不开一位鸿山人——华伯泉。他的名片上，“守陵人”三个字格外显眼。在海外吴氏宗亲的心中，他就代表着泰伯陵，参加宗亲大会时会被奉为主席台“上宾”。如今，他已经63岁了，到了退休的年龄，却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仍作为民间吴文化交流工作者，独自守着那台用于联系吴氏海外宗亲的电话机。

　　世界吴氏宗亲总会有这样一段评价，“华伯泉先生没有三头六臂，但他生就一腔广阔的胸怀，胸襟中包容着无锡梅里地区3000多年的优良文化，他能凭借大陆开放的大气把积攒在鸿山的德馨灵气舞动起来，他能聚当代英杰集结鸿山，引动无锡走向世界。”

　　鸿山街道政府办公大楼4楼楼梯右边一间办公室，最里面角落里就是华伯泉的办公桌。桌子上一台电脑、一部电话、一台传真，另外还摆着一些交流文件。华伯泉本人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老人，鬓角花白，皮肤有点黑，穿着普通，让人难以将他与那个在海外吴氏宗亲中声名远扬、举重若轻的华伯泉挂上钩。“1998年，我们通过香港跟台湾建立了联系。”华伯泉的思绪随着手中的一张旧名片慢慢展开，20年来的对台交流往事也一一浮现。

　　1997年，42岁的华伯泉在当了12年大木桥村委书记后，调到鸿声镇第三产业总公司任总经理一职，而泰伯陵恰巧在该公司的管辖之内。从那时起，华伯泉的名字与泰伯陵就紧紧连在了一起。同年，上级提出要开发泰伯陵景区，华伯泉便开始四处联系吴氏宗亲、募集资金。彼时，时任无锡县统战部部长的虞秀军作为华伯泉的“领路人”，把自己所了解到的“海外资源”全部移交给了他。

　　“刚开始联络时，其实别人是不信任的态度。”华伯泉回想第一次去东南亚某国参加吴氏宗亲大会时，背了很多资料过去，在会场挨个儿地发给别人。等大会结束后，他却失落地发现，发出去的宣传资料都被随意地丢在了地上，“说明别人是不了解、不认可你的。”为了赢得吴氏宗亲的信任，每次会议期间，他一个一个地登门拜访、打电话联络。而当海外宗亲来无锡办事时，无论多忙都要全程陪同、介绍情况，让宗亲们看到他的诚意。

　　每次外出，华伯泉都以“泰伯陵守陵人”自居。尽管那时他的身份是泰伯陵管委会主任，但在跟海外宗亲接触时，他都刻意放低姿态，“我唯一的身份就是‘泰伯陵守陵人’”。他手中的旧名片上，“守陵人”三个字格外醒目，这是他主动加上去的，每当这张名片递到宗亲手中时，就像一块敲门砖那样不经意地叩开对方的心门。他向旅居在世界各地的吴氏族孙进行宣传，把振兴中华需要炎黄裔孙的共同努力告诉吴氏族人，把中国文化的开放大气向吴姓宗亲着意传输。

　　1998年，华伯泉在香港见到世界至德宗亲总会主席吴伯雄以及另一位宗亲领袖吴天赐。除了募捐之外，他们帮忙联系到台湾的宗亲。由此，华伯泉算是开启了对台联谊的第一步。

　　1999年，泰伯陵整修完毕。2002年清明过后，受到邀请的吴伯雄同台湾台南市吴氏宗亲主席吴天佑一起来到无锡鸿山泰伯陵，这也是台湾宗亲第一次回来祭拜祖先。

　　有了第一次接触，与台湾宗亲的联系逐渐多起来。而高潮就在2006年第一届吴文化节成功举办的那一年，无锡市首次举办泰伯公祭，参加者有国家、省、市各级领导，有海内外500多至德宗亲，有联合国官员和无锡友好交流城市官员，有自发赶来的市民乡亲。

　　这次吴文化节举办前，最开始负责邀请宗亲的并不是华伯泉。等到离开幕式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时，他突然接到通知，请他出面邀请海内外宗亲。“像这种重大的活动，往往要提前半年甚至一年时间来邀请，因为宗亲们平时都有各自的事业，这项任务有多艰巨可想而知。”华伯泉临时受命，凭着自己积累的宗亲人脉，完成邀请任务，其中包括吴伯雄，“打动他的理由是，大陆祖地在繁荣吴文化”。

　　“开幕式那天，老百姓们热情高涨，现场摩肩接踵、人山人海，还有许多人都爬到车顶上看盛况。”华伯泉回忆，那天，时任国民党副主席的吴伯雄在鸿山待了半天时间，尤其是在泰伯祭祀大典上脱稿演讲，讲述家里五代都挂着泰伯像的故事，让人印象深刻。之后，吴伯雄又去瞻仰了泰伯墓，并在墓前撒下了吴氏宗亲从世界各地带来的泥土。华伯泉作为陪同人员始终全程跟随着。

　　华伯泉与吴伯雄的交集并不多，第一次是2002年，第二次是2006年，第三次则在2011年。但每次的细节，他都记得非常清晰。

　　首届吴文化祭祀大典当天，吴伯雄的行程安排很紧凑，只有半天时间。但覆土之后，当华伯泉邀请吴伯雄为泰伯陵题词时，吴先生还是欣然同意。“当时我说的是，‘吴先生留一点墨宝吧！’”于是，在景区办公室的办公桌上，吴伯雄挥毫写下“三让天下，至德宽广”八个大字。现在，这幅字被收藏在无锡博物院。

　　“第三次其实并没有见到吴先生，而是与他的秘书通电话联系的。”老华回忆，2011年4月10日，第六届吴文化节即将举办。此前，华伯泉已经与吴伯雄的秘书沟通好，邀请吴先生为泰伯陵题词并揭碑。“他的秘书打电话过来，表示吴先生特意写了两幅‘泰伯陵’，一张用红纸为底，一张以白纸为底，好让我们挑选。”随后，秘书将两幅字连同为梅村题写的“中华德城”“至德宗祠”一起都寄给了华伯泉，请他代为转交。

　　可是到了当年3月，陕西黄帝陵祭祖活动邀请吴先生过去，与吴文化节冲突了，所以吴先生的秘书又电话告知原委。原定的揭碑一事该如何处理？华伯泉不敢擅自做主，又与吴之秘书通电，询问能不能委托他人代劳。经吴先生确认后，当年吴文化节上，由世界至德宗亲总会永远荣誉主席吴天赐代替吴伯雄为泰伯陵揭碑。“吴先生题词的原件如今在我家里，这将是一辈子的珍藏。”

　　2006年以后，50岁出头的华伯泉开始专线负责联系海外宗亲，办公室也就固定设在鸿山街道政府的四楼。办公桌上的那部电话，可以直拨全世界，方便与宗亲的联络。而大多数时候，因为有时差，都要在夜里专门过来打电话。他的手机号、电话号码也一直没有变化过，怕宗亲有事找不到他。桌子下面的抽屉里，全是宗亲的名片，积攒了起码有上千张了。而与台湾宗亲接触了这么久，直到2007年3月8日，华伯泉随公务活动第一次踏上宝岛台湾。他介绍，台东吴氏宗亲会会长亲自担任“导游”接待，东升电视台也全程报道。

　　除了负责联络海外宗亲外，不断搜集各种文献资料，丰富泰伯陵的内涵，也是华伯泉的工作之一。上世纪90年代末，整修泰伯墓的时候，华伯泉认识了住在鸿山脚下的一位老先生邹鹏，就此了解到许多鸿山的故事。这位老先生世代居住于此，颇通文史，尤其对于泰伯的故事如数家珍，家中还保存着一块唐代名家吴道子所画的泰伯像拓片。后来，泰伯陵广场上要造一座泰伯铜像，华伯泉和当时文管会的一位领导一起力排众议，采用吴道子的拓片为原型，将泰伯的形象固定下来。此外，包括陵区后来修建的仰止阁的高度、各类文人题词等，也都由老华一一核实、确定。泰伯陵收藏的许多文献资料也都是他从世界各地搜集过来的，包括从美国带回的姓氏牌等等。“每次去一个国家或地区，都会尽可能带关于泰伯的资料回来。”华伯泉说，他想要尽可能地让泰伯陵、吴文化变得更加丰满，让海外宗亲看到更多的关于祖先的故事和历史。